湘江周刊·悦读丨捕捉历史上的疫病身影

岳麓君

如果你想重新了解三国、了解东汉魏晋史，那么一定不要错过这本由知名历史学者袁灿兴带来的《疫病年代：东汉至魏晋时期的瘟疫、战争与社会》。

在中国，几乎是个识字懂事的人，都知道三国。而几乎所有知道三国的人，都知道赤壁之战，它让曹操失去了一统天下的机会，此后三国鼎立的格局，就此而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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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你知道吗，打败曹操的根本就不是孙刘联军，而是“疾疫”。根据《三国志》记载，仗一打完，曹操就给孙权写信：船是我自己烧的。他说当时军中疾疫横行，吏士死者将近一半，兵无战力，这才烧船自退。什么周瑜打黄盖、草船借箭等，都是后人编撰加工的。

回顾几千年文明史，疫病一直是人类生存的巨大威胁，瘟疫早已无数次改变过人类命运，四大文明古国中的古印度、古埃及、古巴比伦，其覆灭皆与此相关。

而纵观中国历史，没有任何一个时期像汉末魏晋，因疫病改变了一个国家一个时代。一代枭雄刘备，死于痢疾;孙策不是被吓死的，而是脸颊受箭伤，伤口感染染上疫病而死;周瑜不是被诸葛亮气死的，而是染上肺痨而死;竹林七贤，有五子都死于同一场瘟疫……东汉末年到魏晋时期，是中国历史上疫病持续最长的一个时期，362年间共爆发过76次大规模瘟疫，平均不到5年就要来一波。

但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，中华文明史却达到了空前高峰，留下了独一无二的“魏晋风度”。美学家宗白华曾说：“汉末魏晋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、社会最苦痛的时代，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、极解放、最富于智慧、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。”

这本《疫病年代》的精彩之处就在于，作者用9大主题、45个篇章，以中国古代的疫病为引，由点及面，不仅写透了中国历史上最多变、也最荒唐的大转折时期——汉末魏晋，内容更涉及方方面面——历史、文学、民俗、生活方式、政治、思想经济、宗教、文明演变……每一部分都是时代的缩影，这本书，不仅仅是讲中国人自己的历史故事，更把整个汉末魏晋历史，放在全球视野的坐标上，给你真正的“大局观”视角。

整本书，随意翻开一页，你都能读到真实历史中发生的大事件，深度理解疫病年代下，古人的生存状态与精神世界。

生命的忽逝，功业之未竟，是这个时代文学的主题，也是人生的主题。从知识分子到布衣百姓，对生死哲学达到了空前的关注。

战事不断，瘟疫肆虐，人生短暂如蜉蝣，就连帝王也难逃朝生暮死的无奈。大疫之下，王羲之疼爱的两个孙女也因暴疾去世，王羲之哀痛至极，在举办的兰亭雅集上，留下了感叹生命无常，千古不朽的《兰亭集序》;而曹操则写下“对酒当歌，人生几何。譬如朝露，去日苦多”;嵇康说：“人生寿促，天地长久”，“生若浮寄，暂见忽终”。

对瘟疫的恐惧，也让中国文学中的志怪小说发展至巅峰，一大批描写生死轮回、鬼神报应、仙俗二界的志怪小说诞生了。

比如中国志怪小说鼻祖《搜神记》，还有《神仙传》等等。《搜神记》中有一个“蛇蛊”的故事，书中说有一妇人在大缸中发现一条大蛇，妇人用开水将蛇烫杀。此后“其家疾疫，死亡略尽”。背后寄托的，是百姓对治愈疫病的殷切渴望。

疫病，也改变了汉末魏晋时期老百姓的精神信仰。面对疾病和天灾，朝廷也束手无策，百姓在绝望之中，信仰起用符水治病，营造“人间天堂，太平之国”的太平道，最终引发了黄巾大起义。老庄盛行，佛教弘传，百姓把现实中的苦楚，寄托于神明中。关公关羽，此后也被百姓纳入佛教成为护法，观音送子普度众生;而道教中，则有财神爷赵公明，城隍庙、土地庙庇佑着地方，人们虔诚祈祷，祈求着辟邪福佑。瘟疫蔓延，大地、空气、河流，处处充满着死亡的味道，在绝望之中，“医圣”张仲景弃仕从医，以身试药。一部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《伤寒杂病论》，横空问世。其中的方子，流传1800多年，在古代无数次乱世中不知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。还有华佗，他创下了采用热酒送服“麻沸散”、而后切开患者腹部进行手术的创举。开辟了历史上全身麻醉手术的先河，不但在中国医学史上罕见，在世界医学史上也是空前的。

本书是作者经过反复打磨的优秀作品，全书光脚注，就有400多条。以前东汉末年那些读不懂的朝代关系、历史大事件，在作者笔下一一被缕清呈现。它不仅是一部汉末魏晋社会史，也是一部汉末魏晋生命史、思想史，堪称疾病、军事、政治、魏晋玄学、文学、宗教的复调交响曲。读完，你收获的绝不仅仅是古代疫病史，更是一部魏晋南北朝的历史兴衰大百科。

(《疫病年代：东汉至魏晋时期的瘟疫、战争与社会》，袁灿兴 著，岳麓书社出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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